素君来不及相送,只得长叹了一声。座中只把个凤琴姑娘弄得芳心无主,便狠狠地向阿祥瞅了一眼,说:“好笑,这些事偏生是你打探得清楚,报告得又飞快。”(无穷哀怨,尽此二语,使我忍俊不禁。)素君知道凤琴又恼着阿祥,又怕她更说出别的话来,忙拿言语搭讪说道:“好在这件乱事尚未成熟,登时扑灭了,倒也方便。不然,他们志士眉飞色舞,我们这些老百姓必定要弃子抛妻。因为那些开花弹儿,本来没有眼睛,不一定去打那些军人,反而乒乒乓乓打起居民来,那才是冤枉呢。”阿祥趁势一笑,遂躲向后面自家屋里去了。
娘姨在他房里听见外间闹起乱党,吓得战战兢兢地跑出来打探消息,又对凤琴说道:“姑娘,这个如何是好?万一他们动起刀兵,将我们失陷在这武昌城里,不得还家,那才坑死人呢。可怜我还有三岁一个小孩儿,交在我婆婆手里喂养,如今祸事临头,还不知道我们母子能否再会一面?好小姐,你求求老爷,我们赶快回苏州去罢。我看这武昌是个最紧要的地方,杀起来,无论什么人都是要争夺的,终究不是善地。(辛亥之役,遥遥尚在事后,何物娘姨,竟有此远识。一笑。)我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凤琴见俞竹筠因为听见阿祥几句话,便自飘然而去,心中正没好气,手里捧着一个白粉锭的小茶盅儿,放在唇边,是个待饮不饮的光景。(恹恹神态,我见犹怜。)忽然听见娘姨说出这一番话,不由得扑哧一笑,说:“呸!你懂得什么,又公然谈起兵法来了。(说破真是发笑。)你又不像那个姓芮的恶人,被金姑娘割掉耳朵了,(处处带定耳朵,真是粲花妙舌。)你通不曾听见冯少爷适才的话,(这种称呼,是月儿湖以后之阿祥称呼,月儿湖以前阿祥,不足冀此也。又一笑。)他们不过才一闹事,早已叫庄制台捉住,还动什么刀兵呢?我最可恶一个人听三不着两,雨声大雷声小,闹得人头疼。哎呀!只有你家有一个宝贝孩子?莫要叫你们母子不得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