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沃特小姐一个人占了一面,在她和简·奥斯本小姐之间空了一个位置。那是乔治在家吃饭的时候坐的位置。我们说过,他的餐具也摆在那里,以备这离家出走的人随时回来。吃饭的时候,只有弗莱德里克微笑着,悄声说着私房话,而且越说越没劲。只听见杯盘的叮当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用人们悄悄地各司其职。雇来送葬的人的脸色也不会愁眉苦脸到奥斯本先生家的用人那副样子。他邀请杜宾共享的鹿颈肉,是他亲自一声不响地切开的,但他自己那一份几乎尝都没尝就端走了。他酒倒是喝了不少,男管家殷勤地给他斟了一杯又一杯。
最后,吃完饭之后,他的双眼轮流盯了每个人一下,然后一动不动地对着乔治的盘子盯了好一会儿。他随即用左手指了一指。他的女儿们瞧着他,不懂或者说装着不懂这手势是什么意思。用人开头也不懂。
“把那盘子拿走。”他最后说。然后咒骂一声站了起来,骂完推开椅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奥斯本先生的餐室后面是家里人通常叫作书房的房间,是专供这一家之主用的。星期天上午,奥斯本先生不想上教堂去的时候,就进去坐在红色皮椅上看报,消磨一个上午。里面放着两个装了玻璃的书柜,书柜里摆着公认的优秀作品,都是装订坚固的金边书,如《年鉴》《绅士杂志》《布莱尔讲道文集》《休谟与斯莫利特》。从年头到年尾,他从来不从架上拿一本下来,但家里没一个人敢动一动任何一本书;只是得除开偶尔一个星期天晚上,如果家里不请客,挨着那本《缙绅录》放着的大红《圣经》和《祈祷文》才给拿下来。这时,奥斯本先生打铃把用人叫到餐厅里,放开刺耳的嗓门,装模作样地给全家念晚祷文。家里的小孩、用人走进那间房间没有不害怕的。他在这儿核对女管家的账目,详细检查男管家的酒账。从这里他看见干净的卵石院子对面的马厩后门。他的一个铃子与马厩相通,车夫从自己的住处走进院子,像走进船坞一般,奥斯本就从书房把他臭骂一通。沃特小姐每年四次走进这个房间领取工钱,他的女儿们则进来领一季的零用钱。乔治小时候多次在这间房间挨过马鞭子,他的母亲坐在楼梯上,听见鞭子的抽打声,好不心疼。他受到这种惩罚的时候,很少有人听到他哭过。孩子出来的时候,可怜的女人常常暗地里爱抚他,亲吻他,拿些钱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