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若从矿上回来,说道:
“他们说保罗的画拿了个一等奖,还卖给了亨利·本特利爵士,卖了整整五十镑呢。”
“唉,真是以讹传讹啊!”她叫道。
“哈!”他答道,“我就说肯定是假的啦。不过他们说是你亲口告诉弗雷德·霍吉森的。”
“好像我真跟他讲过这么回事儿似的!”
“哈!”矿工表示同意。
可他其实是失望的。
“他得了一等奖倒是真的。”孟若太太说道。
矿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真的啊,老天!”他大声道。
他定定地瞪着对面。
“可是那五十镑呢,就是信口胡言啦!”她沉默了一会儿,“莫顿少校花二十个几尼把画买下了,实情就是这样。”
“二十个几尼!你不是说真的吧!”孟若大声叫道。
“没错,而且确实也值那么多。”
“嗨!”他说道,“我倒不是不相信啊。不过二十个几尼啊,就买这么小幅画,他一两个钟头就搞出来了。”
他不吭声了,默默地为儿子自豪了一会儿。孟若太太则有点儿嗤之以鼻,好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这钱他啥时候能到手呢?”矿工问道。
“这我可不清楚。我想要等画送到买家手里吧。”
两个人都不作声了。孟若也不吃饭,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糖罐。他那黑乎乎的胳膊就摊在桌子上,手掌上因为井下的活计已经到处粗糙开皮。妻子假装没看见他用手背去擦眼睛,对他黑黝黝的脸上煤泥的污渍也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