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穿堂,摆着十二张椅子,一只风雨表,一只大火炉,挂着红边白布的长窗帘,很象衙门里那种简陋的穿堂;你一进去就会觉得难受,就会预感到这位太太的凄凉寂寞的生活。痛苦跟欢乐一样,会创造一种气氛的。走进人家的屋子,你第一眼就可以知道它的基调是什么,是爱情还是绝望。其大无比的卧房,美丽的花胡桃木家具还是约各·台玛透设计的,全是帝政时代的雕工装饰,桌椅上的紫铜镶嵌,比路易十六式的黄铜装饰还要冷气逼人。男爵夫人坐在一张罗马式椅子里,前面摆着一张工作台,台脚是雕的斯芬克斯;她脸上血色已经褪尽,却假装快活,保持她皇后一般威严的风度,好似她保存那件家常穿的蓝丝絨衣服一样。看到她这副情景,你是会发抖的。她全靠高傲的灵魂支持她的身体,维持她的美貌。男爵夫人在这座冷宫里呆了一年,就对于她苦难的深广完全体味到了。
“埃克多把我丢在这儿,我的生活比一个乡下女人还好得多哩她对自己说。“他要我这样,好吧,就照他的意旨办吧!我是于洛男爵夫人,法兰西元帅的弟媳妇。我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失,两个孩子都已成家,凭着白璧无瑕的妻子身分,回想着我过去的幸福,我大可以等死了。”
工作台高头的墙上挂着于洛的肖像,穿着帝国禁卫军后勤司令的制服,是一八一〇年代勒番佛的手笔。桌上放着一部《耶稣·基督的仿效》,阿特丽纳的经常读物,逢到来客才扔下的。这个无可非议的玛特兰纳也在她的沙漠中静听圣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