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扬沙天气唯一有效的预测手段是经验:起风了就赶紧跑。开采路线和季节选择了统计上风相对小的状况,但仍然常见一些中小型的随机风沙天气,蜘蛛车3号的玻璃外壳此刻就在接受弱沙雨的洗礼。随着日出到来,更强的沙流和接踵而至的高温都是要命的,袁隆平号急着走也情有可原。
正因如此,现在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的—虽然3号仍然在一刻不停地奔跑中,但林克的判断很正确,沙暴随时会突然吞噬原地不动的袁隆平号,而且越等待下去风险越大。一辆蜘蛛车填满燃料槽只能跑800公里,他们的燃料在下船时几乎是满的,离主舰也只有660公里,但等这辆慢吞吞的蜘蛛车跑到大船现在的位置,它早就停在2000公里之外的矿点了。
即使再派另一辆蜘蛛车来也行不通:一来一回除了将路程能耗变成双倍以外无济于事。
她在不大的空间里沮丧地走动、张望,试图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她从后部的车窗望向来时的方向,蜘蛛车沿着大船留下的印记前进,在宽阔如道路的沙痕上留下机器缝线般规则的脚印,这些脚印又笔直地延伸到灯光与视野之外。孤独的涩果如鲠在喉,她从未觉得黑夜如此接近死亡的鬼魅。早知如此,何必要听从母亲的安排放弃从小喜欢的医学,去修热门的星际矿业工程?